「越恭」月下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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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欧阳少恭前世焚香抚琴,是个极雅致的人,陵越向来作风简朴,但承了对方情意,实在不好意思亏待于他,便出门向老爷子讨了茶来,回屋时天上恰好飘起小雨。
思绪辗转飘远了些,似乎有人也曾在这样的雨天里站在檐下等他归来。
进屋时那人已没了踪影,房间空空荡荡,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然而他却无法像刚回来时那么平静。
陵越将茶罐收进柜子,拉开椅子坐在书桌前默默记起了事情。
自己与芙蕖师妹才分开不久,甚至并未完全摆脱心中的失意,如今却是莫名其妙地多了个“恋人”,虽则那人心爱的人只是与他有着同样的魂魄。
陵越只是轮回之中的凡人,前世今生这种事于他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人死如灯灭,既然踏上三生途,过了奈何桥,前生种种羁绊,也都该结束了。否则生生世世的记忆都加诸同一具躯壳上,即便死亡也无法解脱,执念深重,迟早会疯癫。
这也是他主动选择帮欧阳少恭化解执念的原因。
即便是与自己毫无瓜葛,陵越也不愿看到人永受禁锢之苦,何况欧阳少恭的事,还是因他而起。
细雨从窗口飘进来,落在纸上浸出墨渍,陵越收好纸笔,起身下楼去了。
一抹杏黄人影在书桌边现了身形,食指一抬,先前被收好的小小笔记本便轻飘飘地飞起来,稳稳落在了他手里。
其实不用看也知道里面写了些什么,欧阳少恭还是忍不住轻轻翻开封面,扉页上用钢笔写着陵越的名字,某年某月,何处所得,字字横竖蕴骨,撇捺得仪,恰如其人风姿俊挺,面目朗然。
指尖一遍遍从那个名字上划过,向来如春水一般漾着笑意的眸子里隐约透着些哀然。
时如逝水不可回转,曾与他朝夕相伴的人在凡尘世间里轮回了不知几遭,如今留给他的,竟只剩下一个名字。
九、
“哥你去哪儿啊?”看着久不出门的陵越换了鞋,兰生不禁面露疑惑。
“在家待得太久,出去透透。”陵越不太理他,自顾自地对着镜子整理衣着。
这几天除了出门祭拜家人,自己多数时候都是闷在屋子里,一个人的时候至多是乏味了点,可如今多了个来偿情债的欧阳少恭,陵越实在是不太自在,正好许久不曾回来,索性出门转转,消磨时光。
跟家里人道了别,有些迫不及待地走到门口,欧阳少恭却是早就在一旁等他了。
陵越猛地停下脚步,心中无端有些退缩,却因对方太过坦诚的眼神不得不迎上去。
“少侠可是要出去么,可否带在下同去?”
那双眼睛如同盛了万千星湖,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得点点头。
虽然知晓前生的一些事情,陵越还是对这陌生的称呼有些不能适应。
“我已不是什么少侠,称我陵越即可。”
那人弯起双目,用清透的嗓子唤他:“陵越少侠。”
他也算是个古人,直呼其名对古人而言是不太礼貌的。陵越心头一跳,低了脸急匆匆地从他身旁走过,生硬地让欧阳少恭跟紧自己,别走丢了。
因为欧阳少恭的随行,陵越并未选择去人多热闹的地方,而是选了清静之处漫步,欧阳少恭不近不远地跟在他身后。
察觉到身后那人有些跟不上自己的步伐,陵越放慢脚步,歉然道:“抱歉,走得太快了些。”
“无事。”那人脸上仍是笑意温文,倒让陵越更过意不去,“能跟得上。”
此刻的欧阳少恭看上去如同常人一般,额头浸出一层薄汗,白皙的面颊有些泛红,陵越指着前面的凉亭对他道:“走了这么久,过去歇歇吧。”
“也好。”后者点点头。
“我不知你如今是什么,只是走得久了,也会和人一样觉得累吗?”两人在亭中坐下,陵越拧开一瓶水想递给他,却又忽然顿住。
“只是离开院子太久,灵力微弱,才会觉得疲惫。”见陵越有些自责的模样,欧阳少恭又补充到,“想是与你一起,才不至那么难受。”
陵越知晓他说的是与自己前世牵绊的缘故,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异动。
“我答应了要帮你,有些事情,不能不说清楚。”陵越垂下眼眸,待欧阳少恭许可后,开口说到:
“我虽是你心爱之人的转世,可那些记忆对我来说,终究是陌生的。我与他,说到底是两个人。”
欧阳少恭理解地点点头。
“我有自己的生活,也有…在意的人,虽然不该让你难过,但我并不想瞒着你,早日说清楚,也好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陵越低下头,简直不敢去看欧阳少恭脸上的神情。
“所以,你的要求,我会尽量满足,但是也希望你能体谅我的难处。”
陵越兀自说完一堆话,欧阳少恭的目光仍是柔柔地笼着他:“你既肯相助,在下又怎会贪得无厌。”
陵越啊陵越,你说的这样没有底气,你又怎么知道,你不会再喜欢上我?
陵越松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着欧阳少恭:“多谢。”
“是我谢你才对。”欧阳少恭笑了笑,“只是在下这便有一事相求。离家太远,实在是疲乏不堪,不知回程路上,少侠可否牵着我走?”
十、
雨下得淅淅沥沥,山林间漫着一层薄薄的寒色,陵越撑伞沿着蜿蜒泥泞的小路往前走。
不远处一抹雪白的人影若隐若现,陵越加快脚步,那人背着小竹篓有些急迫地走来,衣摆沾了泥土,仍是难掩如玉的风姿。
“欧阳先生!”陵越心急地跑上前,将人笼到伞下,对方见他出现似是有些惊喜,接过他递上的布巾擦了擦淋湿的额头鬓角,眼中满含笑意。
“幸得少侠及时解救,否则这辛苦采来的许多药材便要作废了。”
“小钰公子在庐中看药,想起先生出门时并未带伞,我便出来了。”陵越有些怔然,眼前人的笑容晃得他有些挪不开眼。
“看着在下作甚,还不快些回去,淋湿了又该生病。”欧阳少恭假意恼怒,眼中笑意更甚。
陵越跟上他的脚步,想说先生笑起来太美,一时贪看住了,想了半日,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二人抵达药庐时,小钰已经备好了沐浴的热水,陵越换好衣服要去取热水时,却撞上欧阳少恭在屋子里换下淋湿的衣物,一扇素锦屏风上绣着松涛万壑,并不很能隔绝视线,对方一件件脱下衣物搭在木架子上,露出柔韧修长的身体,陵越站在门口进退维谷,俊俏的脸上红了个透。
其实他看得并不真切,又有意避开视线,但那骤然映入眼帘的身影,长发披散,意态闲闲,慢条斯理褪下衣衫的动作,实在让他心头热得像是要烧起来。
“陵越少侠?”里面的人注意到他,停下了动作,“是少侠在外头吗?”
“本想取些热水,唐突先生了,我再去烧些便是。”陵越险些落荒而逃。
“何须如此麻烦,小钰原本就备下了你我二人沐浴用的水,不若少侠先取了去,在下等下再沐浴,若是浪费了未免可惜。”
山中生活本就拮据,这个时节干燥的柴禾保存更是不易,陵越推脱不得,只好应了一声,硬着头皮走进去。
此时欧阳少恭已裹着一层亵衣慵懒地倚在一旁的矮榻上,长发散了满枕。陵越不敢多看,手脚都显得有些笨拙。
“少侠怎的如此拘谨,”陵越已是分辨不出欧阳少恭的语气,只觉他的声音温温柔柔如同也被烟雨润湿,好听得很,“见了在下头也不敢抬,你我俱是男子,何故如此薄面。”
“陵越不敢冒犯先生。”陵越脑子昏沉,取了水迈步要往外走。
欧阳少恭一笑,由得他去了。
可此事却如同阴霾始终盘桓在陵越心头,明知是萍水相逢的救命恩人,明知俱是男子,陵越还是不可避免地一次又一次地在睡梦中看到欧阳少恭在他面前一件件脱去自己的衣物。
那间水汽濛濛的屋子成了他心头禁忌,成了他不敢踏进,却又渴望留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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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做彼此的正人君子你却勾引我
(狗头)